鞋匠精靈-2004-07-11

父母憑藉著努力所賺取的一些錢,在住處附近貸款買了一樓的房子。

在父親的工作尚不是很穩定的情況下,為了能在動盪中求安穩,便在家門口擺了個早餐攤子;除了賣自製蛋餅豆漿,還有向人進貨的饅頭、肉粽、碗糕和麵包。父親負責調合麵粉的比例並揉搓麵粉,母親則負責豆漿的浸泡、研磨、壓汁、煮沸並裝袋。我們的生意一直很好,父母還有免費的小童工幫忙,我們每天都起個大早幫忙賣,直到上學時間到了才背起書包離去。

後來父親的主業工作穩定了,就把早餐的工作交給母親,母親對於蛋餅的製作一向很懊惱,後來索性決定不賣蛋餅,改賣蚵仔麵線,想不到母親自己研製的蚵仔麵線挺受歡迎的,銷路比饅頭還好。

收完攤子已是中午過後,母親稍作休息,騎著車又到市場去。

菜市場在一個早上的熱鬧喧騰撕喊叫賣聲下功成身退,接下來的主角,便是一群穿著牛仔褲、著塑膠鞋與清道夫專用背心的清潔人員,忙著掃地灑水清理,將殘渣歸列成一堆一堆,後續著清潔車來收拾。混雜著爛菜葉與腥臊的味道,汗水蒸發在空氣裡...無言。

母親,也是其中的一員。

小時候,我從來不覺得母親的工作髒,偶爾我會到長長的市場裡尋覓熟悉的身影,像千里尋母般努力的在浩瀚雪原中找到屬於我的溫煦太陽,然後,大聲的喊:「媽!」

學校那時因教室不夠用,所以採上午班及下午班的分配教學方式,空檔的時間我們承接海棉加工的手工在家裡做,那時新興起的一項清潔工具,洗玻璃用的海綿刷。

我們負責加工的部份,是在一個長型海棉上先行裝上一個塑膠桿,用以撐持海棉;然後在包上一個粗質的格網子,再用訂書機釘上固定。完成後,橫排十個直排十個排成一方形,為數一百個為一捆綁緊,接著再裝袋成十捆一千個就算完工。 

兄弟姊妹間,常為了趕走工作時的枯燥,增添效益,我們偶爾會比賽,展現個人的動作之靈活與叱吒風雲的速度,還有裝釘完工的量。在極速的情況下,偶爾,不小心會與釘書機上演纏綿的片段,手指頭留下了激情過後的唇印--訂書針,熱情的立在指甲裡,捨不得離開......

母親每次從市場回來,第一句話一定是問:「有沒有認真做?做了多少?」其實我們有時候真的很不願意待在家裡做手工,看著一群小朋友在外頭玩得高興,跳房子的嬉鬧聲,跳高的勝負吶喊,同為小朋友的我們怎會不為之心神盪漾?

我們從來不知道付出玩樂的時間所換取的金錢到底在哪裡,但是我們仍然像夜晚出沒的小精靈,心甘情願,且無怨尤地幫忙辛苦的鞋匠老夫婦們,趕製成品的鞋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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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iona Che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