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r.黃-2004-07-01

等了好幾天,終於盼到健保病房的靠窗床位。忙著收拾細軟,趕在上班前幫忙移好病房。

「今天天氣真好!」拉開窗簾,溫煦的暖陽瞬間進駐整個病房,抬起頭,望向說話的人,不禁愣了一下,不知道是陽光的關係,還是我的早起的眼睛有些疲憊。

泛黃的眼白像是小朋友調皮的傑作,黝黑的皮膚夾雜著濃濃的枯黃色彩。「這冰很好吃喔!QQ的粉圓口感真好!」他笑嘻嘻地捧著手上的冰走回他的床位。隨侍在側的是一位有點年紀的老人,歲月在臉上刻劃的印記,時光在髮上走過的痕跡,看起來應該是他的父親。然而他的太太,像是領薪俸按部就班伺候的職業看護,吃飯,喝茶,服藥,沒有任何的感情因子,一切都是例行公事。

「嘿!剛有人來找你們ㄟ!還胡亂翻你們的東西,我們出言嚇止,但那人卻說是你們的親友,我們便不好再多說。」

「沒有啊!沒接到任何親友要來訪的電話!!」母親帶著父親到醫院樓下散步歸來。

「你們快看看有沒有少什麼?」

「真是世風日下,生病住院已經是很不堪,怎麼還有人利用這樣的方式行竊呢!!」母親驚嘆哆唆幾句趕忙巡了一回,少了幾顆蘋果與水梨,幸好習慣將重要物品隨身攜帶,沒什麼損失。

兩天後,母親來電說他走了,在浴室摔了一跤,便走了,我驚訝,人命真是脆弱!

母親責怪父親太過執拗,中國人最忌諱眼見非親人往生的一幕,恰又發生在同一病房的隔壁病床,父親固執不願暫時離開當下那一刻,讓媽心起疙瘩。

「他太太對於先生的死好像沒什麼感覺,明知已病入膏肓,眼神飄渺走路飄搖,應該要更加小心才是,怎麼連上個廁所也不陪同前去!事情發生後,仍是慢條斯理的收拾物品,好像只是要出院一樣」母親感慨的說著。

人生在世每天都生有死,醫院接生迎新,卻也濟世送舊,生命之璀璨如星,閃爍在月牙銀河裡。生命之脆弱如霧,消逝在旭日東昇時。

自古金黃為尊,上天雖賜你一身龍袍,醫院卻不能如願賜你重生,期盼你那不及說出口的遺願,能使你安心行走未來的路......

鄰床病友,Mr.黃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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